杜素娟——理想可以成为精神弹簧

杜素娟,出生于1969年,山东籍学者,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她开始在华东政法大学工作,主要从事文学领域的教学和研究工作。

杜素娟教授过专业必修课《外国文学》及《中国现当代文学》,全校公共专业课《汉语与写作》以及通识选修课《外国文学史》等课程。她的教学工作得到了学生们的广泛认可,多次获得满分评价。

人物解读

角度一:对青年人的关注和理解。

这几年一个备受关注的现实是,在尝试和解失败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逃离原有的亲缘关系。“断亲”成了年轻人的一种现实选择。杜素娟认为,其实没有年轻人愿意跟父母疏远,更别提断掉,所以他们内心才特别纠结和痛苦。但是年轻人普遍感到,在一些核心命题上和父母的认知差异实在太大。比如很多家长都想一手操办孩子的未来、代替孩子进行人生的各种选择,以为这就是爱。跟这种控制欲不匹配的是,很多家长并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如果父母安排的道路不符合孩子的潜能和兴趣,一方面很容易让孩子缺乏内驱力,另一方面也容易造成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做到中等甚至平庸的痛苦处境。

角度二:传统的家庭伦理文化需要重新整理。

有些人批评杜素娟只站在年轻人的角度说话,但是她认为恰好相反,在她看来,父母和孩子都是受害者。中国家长是全世界“最冤”的家长,没有多少国家的家长像我们的家长这样,愿意为孩子奉献终生。牺牲自我,操碎了心,结果换来的是冲突不断,逐渐隔阂,甚至被孩子怨恨。背后根本的问题不是出在父母,而是传统的家庭伦理文化需要重新整理。家庭伦理是我们缔结亲情关系、建立家庭秩序的依据,这个体系很珍贵,但它也有问题。这个问题就在于它是建立在古老的家长制文化之上的,来自古代社会大家族聚居的历史阶段。《红楼梦》中,贾府几百口人,要维护这样聚居的大家族,必须建立严整的家庭秩序。于是就赋权给家长,让家长拥有一切话语权。家庭里代际秩序森严,对上一级你只能听话。随着大家族的瓦解,这种文化在小家庭的遗留,就会导致年轻一代没有应有的话语权和选择权,造成亲子关系的代际不平等。鲁迅、曹禺都批评过这种文化。可是这种家长制演变出了一系列不合理的道德逻辑,一旦年轻人“不听话”,就被等同于“不孝顺”,对其进行道德绑架。让“爱”和“控制”的边界模糊不清。

角度三:专心去做。

很多时候人们不是不想奋斗,而是害怕失败。比如杜素娟的学生们总问,要不要考研?要不要去竞争某个项目?万一付出了劳动,没有好的结果怎么办?“因为害怕失败,害怕不能成功,结果连启动都做不到了。”在杜素娟看来,这种担心失败的恐惧感,其实是因为过于看重结果,似乎没做出来成绩就等于做过的一切都没有价值。但是“探索”的价值,本来就是一个“过程”价值。如果过于看重成败,过程中的历练和成长,就不会被认为有价值。

怎么破除这种思维呢?杜素娟推荐他们读《老人与海》,“你准备考研,如果考不上,这些付出是没有价值的吗?像小说里的老人,他逮的鱼最后被鲨鱼吃掉了,他带回来的是鱼骨架,那他前面所有的奋斗是没有意义的吗?在你努力考研的过程中,你养成了自律的习惯,培养了时间管理的能力,阅读了更多的书籍,这些过程中的收获才对你终身有益。所以,当有一个目标以后,不要去想这条鱼会不会钓得上来,因为总是想着结果,能量就会在焦虑和不安中消耗掉。其实只要每天精心地把鱼钩放在准确的位置,做到你的本分,就可以了。事实上,当我们在过程中把能量和注意力都放在“专注去做”的本身,结果一定不会太差。”

角度四:文学不是无用之学。

2022年,杜素娟开通视频平台账号,将文学课搬上网络,从文学的角度观照人生,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有人留言质疑:“你讲文学对我们有什么用?”杜素娟通过文学讲人生真的是“没有意义”和“小儿科”吗?同时,她也面临着主流之外的艰难和孤独。但她也有不为人知的快乐,很多学生认可她、喜欢她,学生的支持让她坚信,文学不只是学术研究的资源,还是普通人的思想资源,能为人生提供启发和参考。文学必须与人生结合,这是文学的力量所在。

代表作品

在学术研究方面,杜素娟的研究主要涉及中国现当代文学、外国文学、文学伦理学等领域。出版了多部学术专著,如《烟雨愁人:琼瑶传》《沈从文与〈大公报〉》《孤独的诗性:论沈从文小说与中国传统文化》等,并参与了《实用写作基础》《大学语文》等教材的编写工作。此外,她还在《伦理学研究》《中国比较文学》《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等核心刊物上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

杜素娟曾在知名演讲平台“一席”做了题为《理想是人生的弹簧》的演讲,分享自己对于理想和人生的看法,表达对于年轻一代的期许和鼓励。她的演讲深受听众喜爱,展现了她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学者,更是一位有思想、有情怀的演讲者。

文字摘录

1.真正的理想应该是私人订制式的,因为人和人是不同的,人生既不可能有统一模板,更不该是单一轨道。我们需要尊重自己的体验,发现自己的特点,了解自己的擅长点,忠于自己,设立一个属于自己的自我想象,然后将此变为自己的理想。这样的理想,才会让人生拥有弹簧。

人生拥有无限可能,只要我们不假定人生只有一条“非此不可”的轨道,我们的人生就不会在某个轨道翻车后便陷入了终结。我们就可以在失败后,借着那截弹簧的弹性,让自己原地站起,调整方向、计划或是做法,重新启动。

有了这一份对于“无限可能”的信心和发掘“新的可能”的勇气,人生就永远留有余地,而不会陷入所谓“没有活路”的绝境;任何失败和打击,都不会变成囚禁我们、让我们停滞不前或是就地沉沦的牢笼。——摘自某访谈

2.什么群体内耗最厉害?年轻群体。鲁迅先生曾经写过这个问题。鲁迅在《秋夜》当中写到,年轻的小飞虫它明明无光可追,但还是要在玻璃灯罩上撞得叮叮作响;年轻的小粉红花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但它还不愿意放弃那个春天的梦。这就是年轻的天性。这份天性注定了越年轻越疼痛,所以我们说这是年轻的宿命。

很多“前浪们”不理解,说这一届年轻人不行,因为他们太喜欢撒娇了,总是喊痛。我对这种观点比较反感。我自己也是“前浪”,我年轻的时候也喊过痛,只是后来忘记了。只不过因为现实把我们的棱角磨光了,我们才感觉不到痛了。

很多时候,比痛感更可悲的,是感觉不到痛。每一代年轻人,他们喊痛从来都不会是为了撒娇,他们喊痛是因为他们真的痛。——摘自某演讲

3.英国有一位作家叫乔伊斯,他写了一部小说,是一部意识流巨著,叫《尤利西斯》。《尤利西斯》里面有一句话相当典型,描述了什么叫伪生活。

它是这样写的:“每秒钟,每秒钟,每秒钟的意思只是每一秒钟。”我每次读这句话,都觉得是好痛的领悟。我们活着,时间滴答滴答走,可是没有留下任何内容。因为如果我们过的是一份伪生活,是谈不上“创造”二字的。没有创造的生活,它没有真实的意义,我们越忙碌,越空虚。

卡夫卡写了一部我们更熟悉的小说,叫《变形记》。小说写到一个叫格里高尔的推销员,他的工作非常繁重。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为了养家糊口,他又非常害怕失去这份工作。他讨厌自己的工作,但他还是会积极表现,争取更好的业绩,让老板满意。

这就叫伪自我。伪自我就是过一种内心撕裂的生活。内心撕裂的生活过久了,卡夫卡告诉我们,在某一天的早晨,格里高尔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所以伪生活、伪自我的结果就是这样。

作为个体的我们,仿佛存在着,又仿佛从未存在过。这就是加缪所说的“虚无和荒诞”,是王小波所说的“缓慢受锤的人生”,是卡夫卡所说的“异化成虫”。——《理想是人生的弹簧》

运用示例

当我们深入思考自己的存在意义时,不禁感到一丝迷茫和疑惑。作为个体的我们,仿佛存在着,因为我们拥有生命,有思想,有情感,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我们与家人朋友相伴,我们追逐梦想,我们创造美好,我们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然而,当我们抬头仰望星空,或者凝视着深邃的大海时,又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微不足道。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光景,微不足道到仿佛从未存在过。我们的欢笑、泪水、成就和挫败,在时间的洪流中都将被冲淡,最终化为尘埃,不留痕迹。

这种既存在又仿佛不存在的矛盾感,让我们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思考。它让我们意识到,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于我们留下了多少物质财富或者取得了多少世俗的成功,而在于我们如何活出自己的色彩,如何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有意义。

作为个体的我们,虽然渺小,也要勇敢地活出自己的色彩。我们要相信,即使我们的存在如流星般短暂,但只要我们用心活过,就足够让这个世界因我们而更加美好。